第一章 积雨云苏敏第三次看表时，分针刚好划过九点整。
餐桌上的罗宋汤已经凝出一层淡黄色的油膜，蒜香法棍在空调风里变得像标本般僵硬。
她伸手摸了摸陶瓷汤碗，余温尚存，像这个家里所有半凉不热的事物。
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声时，她正把冷掉的汤倒进水池。
不锈钢水槽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，汤水泛着暗红的波纹，像某种正在消逝的生命体征。
"不是说八点前回来？
"她没转身，水流声盖住了尾音的颤抖。
水珠溅在左手无名指的婚戒上，钻石折射出细碎的冷光。
陆沉西的公文包落在地板上的闷响代替了回答。
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，衬衫第三颗纽扣不知何时崩开了，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淡红的抓痕——那是女儿朵朵上周出水痘时留下的。
"晶科那个项目临时要改方案。
"他扯开领带时，金属扣划过玻璃餐桌，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，"你知道陈总那个人，方案不通过就要全组通宵。
"苏敏关掉水龙头。
寂静突然漫上来，填满了厨房每个缝隙。
七年前他们搬进这间屋子时，最喜欢这个开放式厨房。
陆沉西在吧台画图纸，她坐在高脚凳上读杜拉斯，威士忌杯里的冰球融化的声音都听得真切。
现在那支威士忌杯在消毒柜最上层，积了薄灰。
上次使用是半年前同学聚会，她翻出来想喝点助眠，发现杯底有圈褐色的渍，怎么都洗不干净。
"朵朵的退烧药在床头柜第二个抽屉。
"她解开围裙，亚麻布料摩擦出细碎的静电，"睡前记得量体温，医生说可能会反复。
"陆沉西正在解衬衫纽扣的手顿了顿，"你要出门？
""周然说咖啡馆的账目有问题。
"她对着玄关镜整理头发，镜中映出陆沉西的后背。
那道抓痕随着他弯腰的动作微微起伏，像条搁浅的鱼。
其实周然下午就核对清楚了账目。
此刻她只是需要呼吸，需要走出这个充满过期承诺的房间。
电梯下降时，她盯着金属门上扭曲的倒影，突然想起今天是结婚七周年纪念日。
手机在包里震动。
周然发来定位，是大学城新开的精酿酒吧。
附加留言："驻唱是江枫的学生，声音像二十岁的张信哲。
"江枫这个名字跳进视线时，苏敏感觉无名指被戒指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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